潮州筝传承谱系的"拉郎配"
一一评辜氏"府城潮筝（细乐）体系传承图"

高百坚  王克寒
摘要 ：对潮州古筝流派传承脉络的研究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本文列举了曹版、姚版、辜版三个潮州筝传承谱系；曹版传承谱系的研究过程和学术成果；评述辜氏"府城潮筝（细乐）体系传承图" 存在着偷换概念、强拉胡扯的问题；提出列入潮州筝传承谱系筝人的三条件。

2018年1月7日下午，辜质发先生在广东省潮州市举行的潮筝讲座中对曹正先生1985年发表在《民族民间音乐》的《潮州古筝流派的介绍》 ① 一文提出异议，认为文中潮州筝传承谱系图中“遗漏”了洪派的几位第二、三代传承人，并列出辜氏“府城潮筝（细乐）体系传承图（第1代到第4代）”  ② 。这是一个无视潮州筝传承与发展历史轨迹的传承图！这是潮筝版传承谱系的"拉郎配"！
对潮州古筝流派传承脉络的研究与梳理，始于上世纪。已故古筝泰斗曹正对潮州古筝流派传承脉络的研究与梳理，先生在《民族民间音乐》1985年第3期发表了《潮州古筝流派的介绍》的专题论文，文中首次正式总结并发表了“潮州秦筝流派系统"图表③，列出了以洪派臣和李嘉听为鼻祖的潮州筝二大主流筝派传承谱系，它塡补了中国筝乐研究的一大空白，是院校筝家与民间筝人切磋、研究传统筝乐的成功范例！
1962年，已故古筝泰斗曹正先生南下潮汕采风，在揭阳、澄海、汕头三地与高哲睿、黄长富、蔡远涛、肖韵阁、林毛根等潮州筝名家会乐论道，对潮州筝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曹正先生1962年6月2日在给高哲睿先生的来信中写道：“你们精湛的表演，严肃对待祖宗遗产的态度，都是我应该心悦诚服学习的楷模。”回沈阳之后（其时曹正教授任职于沈阳音乐学院），曹正先生与高哲睿先生，鱼雁往来，研讨筝乐。曹正先生在1986年《筝曲选集》④前记中特别提到：“有关潮州筝学术之探讨，则与澄海老中医高哲睿君，多所往来，使余对理论之建树，起到‘嘤鸣求友’互相进步提高之作用”。
潮州筝史探源是曹正先生研究潮州筝的重要课题。潮州筝派源远流长，但文献不足，曹正先生于是运用“断代法”，以潮州本地筝派传承历史和现状为据，把重点放在对潮州筝以“洪（洪派臣）”、“李（李嘉听）”为鼻祖的二大主流筝派上，并得到李派第三代传人高哲睿先生的大力支持。高哲睿先生通过对健在的洪、李两派传人的专访，筛选并列出了“潮筝流派系统表”。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使“潮筝流派系统表”更有系统性，列举的传承人更具代表性，高哲睿先生多次前往时住汕头市中山路100号的洪派第三代传人林毛根先生寓所探究。在林毛根先生的大力帮助下，补充并完善了洪派的传承谱系。后来曹正先生的专论《潮州古筝流派的介绍》文章中的“潮州秦筝流派系统”图表，就是在高哲睿先生1975年4月23日信函中的“潮筝流派系统表”的基础上增加了潮州筝派李派第四代传人后定稿并正式发表的。这就是古筝学界广为流传和引用的潮州筝洪、李两派传承谱系图的来源。
近年来，有潮汕本地乐人在研究潮州筝乐的同时也整理出各自的传承谱系图。如姚英杰先生主编的《汕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大观》⑤中，在其“细乐（潮筝）名师主要传承谱系”中把不擅细乐的筝家归列其中；又如辜质发、辜玉斌先生在《府城潮筝传承脉络的梳理与风格分析（PPT）》中将不熟悉潮州筝演奏的琵琶、胡琴高手纳入洪派潮筝（细乐）体系传承图之内。这些传承图表，把本已清晰的潮州筝定位、洪派传人变得笼统、模糊，其学术价值大打折扣，殊引为憾！
潮州筝是传统古筝重要流派之一，也是潮州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潮州筝脱胎于潮州弦诗乐、细乐，但不从属于潮州弦诗乐、细乐。细乐是潮汕地区的一种民间器乐合奏形式，细乐的演奏中包含潮州筝的演奏，而潮州筝通过历史的演革和筝乐的文化积淀，早已成为独立的器乐流派和演奏形式并且世代相传，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现在学术界的有些学者对于是否可以将潮州筝传承人编入细乐传承谱系的问题保留自己的观点，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也绝不应该将细乐的传承人归并到潮州筝的传承体系之中！这是重大的根源性错误。

或曰：历史上民间乐人常常一专多能，也有一些潮州筝名家，是以琵琶等乐器扬名且也擅长潮筝演奏的细乐名师所授，但辜氏所列举的“潮筝（细乐）传承谱系”中，有名有姓的、健在的陈瑞凱先生，陈丽吟女士等都是潮州琵琶名家，古筝非其所长，也没有学生在古筝圈有所作为。更有甚者，把擅长二弦的演奏家也归入“潮筝（细乐）传承谱系”之中（二弦并不是潮州细乐的演奏乐器），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学术态度！ 虽然潮州筝脱胎于潮州弦诗乐、细乐，但是在潮州音乐中早已自成体系、自成流派，有清晰的传承脉络，有独特的流派风韵、技法、传谱等，并非隶属于弦诗乐、细乐。我们应当看到，在老一辈潮汕乐人当中，琵琶、古筝、胡琴一专多能者不在少数，但很多乐人并非主司古筝且未对潮州筝派传承发展做出实际贡献，这样的的乐人不应算作潮州筝派传人。如果说，潮州筝脱胎于细乐，于是把潮州筝的传承谱系概括在细乐的体系里，这是编者固有的思维定势或情有可原，但是把细乐附属在“府城潮州筝派的传承体系”之中，这分明是偷换概念、强拉胡扯！ 这是潮筝版的"拉郎配"。
我们认为，列入潮州筝传承谱系的筝人应由下面三个条件来界定：1.有明确真实的师承关系且师徒互认。（先决条件）   2.对潮州筝派传承发展有承先启后的人物。3.学术研究成果突出并得到潮筝主流学术圈认可的筝家。这些条件，正是曹正教授当年选编潮州筝派传承谱系图时秉持的原则。
曹正教授离开我们已经20年了，但他对潮州筝派传承发展做出的贡献一直恩泽着潮筝后辈。我们应当继承先人遗志，开拓进取，秉持尊重传统、严谨慎重、公正无私的态度继续传承发展潮州筝派。对待潮州筝派传承谱系问题不能含糊，要为后人留下完好的筝乐文化遗产！
一孔之见，敬请同仁大雅教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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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 曹正：《潮州古筝流派的介绍》，广东省民间音乐研究室，《民族民间音乐》1985年，第3期，第28-30页。
② 辜质发、辜玉斌：《府城潮筝传承脉络的梳理与风格分析（PPT）》，中国潮筝网，潮筝论文。
③曹正："潮州秦筝流派系统"图表，广东省民间音乐研究室， 《民族民间音乐》1985年，第3期，第30页。
④曹正：《筝曲选集》，《中国音乐增刊（曲谱部分）》，1986年10月。
⑤ 姚英杰：汕头大学出版社， 《汕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大观》，"细乐（潮筝）名师主要传承谱系"，第30页，2010年4月。